谈清聿盯着病房门口,每一次脚步声靠近,他的心脏都会剧烈跳动。
然而,一次又一次,推门进来的只有医生和护士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雨停了,夕阳的余晖撒了进来。
孟希槐仍然没来。
谈清聿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,忽然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她不会来了。
是啊,凭什么来呢?他曾经那样伤害她,现在又凭什么指望她心软?
他缓缓闭上眼睛,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,甚至难以呼吸。
“咔哒。”
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。
谈清聿猛地睁开眼,心脏几乎停跳——
孟希槐站在门口,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,头发松松地挽起。
脸上没有化妆,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清瘦了些。
只是,她身后还跟着许昭年。
谈清聿的喉咙发紧,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。
孟希槐走到病床前,目光扫过他额头的纱布和打着石膏的手臂,微微皱眉道:
“叫我来是因为什么事情?电话里说得好像很严重。”
她的语气很平静,没有心疼,也没有愤怒。
就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
谈清聿的指尖微微发抖,他艰难地开口道:“你不问问我,发生了什么事情吗?”
孟希槐听了这话,面上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。
“和我有什么关系吗?”
许昭年站在孟希槐身侧,这时,手臂也自然地搭在她肩上。
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。
谈清聿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秒,胸口像是被利刃贯穿。
“别浪费时间了。”孟希槐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。
“直接说是有什么事吧?”
谈清聿张了张嘴,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他该说什么?说他后悔了?说他终于明白自己爱她?
这些苍白的话语,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“我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。
“我想和你……单独谈谈。”
许昭年皱了皱眉,孟希槐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,平静道:
“昭年,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。”
许昭年看了谈清聿一眼,眼神中带着警告。
但最终还是点头出去了。
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一时间,两人都没有开口,只剩下一片沉默。
谈清聿贪恋地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庞,深吸一口气。
用没受伤的那只手,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两样东西——
一本被雨水泡得皱皱巴巴的日记本,和一封字迹歪歪扭扭的信。
“这个……”他把东西递向孟希槐,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。
“还给你。”
孟希槐没有接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谈清聿的手悬在空中,最终无力地垂下。
“我看了你的日记……全部。”他的声音很低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当初……不该那样对你。”
孟希槐的眼神微微一动,但很快恢复平静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
“不,不!没有过去,不能过去。”
谈清聿突然激动起来,牵扯到伤口,疼得脸色发白。
但他还是固执地抬头看她。
“希槐,我……我写了一封信给你。”
他颤抖着拆开那封信,因为手臂受伤,字迹歪歪扭扭,有些地方还被泪水晕开。
“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可笑……但是……”他的声音哽咽了。
“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。”
“我不该忽视你的感情,不该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拒绝你。”
“更不该……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,选择伤害你。”
他念着信上的内容,一字一句都说得那么艰难。
“如果时间能重来,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。”
念到最后,谈清聿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。
他抬起头,眼眶通红。
“我已经和岁黎分手了,我不能再失去你。希槐……能不能……再给我一次机会?”
“就像……就像你当初一次次给我机会那样……”
孟希槐静静地听完,脸上没有一丝波澜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,忽然觉得陌生。
曾经的谈清聿,永远冷静自持,高高在上,何曾有过这样卑微的时刻?
“谈清聿。”她轻声叫他的名字。
“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能坚持那么久吗?”
谈清聿怔怔地看着她。
“因为那时候,我以为你值得。”孟希槐的眼神很平静。
“我以为你只是碍于师生身份才拒绝我,我以为你心里其实是在意我的。”
她顿了顿,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。
“直到我看见你吻夏岁黎的那一刻,我才明白——你不是不懂爱,你只是不爱我。”
谈清聿的瞳孔猛地收缩,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。
“现在你说你后悔了。”孟希槐摇摇头。
“可你真的是爱我,还是只是不甘心?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,当年,我受过的那些伤害又算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谈清聿迟疑道。
“你看,你连自己都说不清楚。”她笑了笑。
“谈清聿,有些东西,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”
她目光中的冰冷和审视让他无所遁形。
“而且你能突然喜欢上我,背叛夏老师。”
“这样的人,这样草率的爱情,又怎么让人相信?”
“更何况,你还不知道吧?这封信我那时真的没打算给你。”
“但你不相信我,还跟着所有人一起霸凌我,你的信就和你的真心一样可笑。”
谈清聿的脸色惨白,手中的信纸滑落在地。
他想抓住她的手,却被她轻轻避开。
“好好养伤吧。”孟希槐转身走向门口。
“以后……别再这样了。”
她的手搭上门把时,谈清聿突然嘶哑地喊住她。
“孟希槐!”
她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“如果……如果当初我没有推开你……”他的声音颤抖着。
“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?”
孟希槐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谈清聿以为她不会回答。
“也许吧。”她最终轻声说。
“但人生没有如果。”
“下个月是我和昭年的婚礼,如果你想来的话,我们不介意你来看一眼。”
她说这话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记重锤,砸碎了谈清聿最后一丝希望。
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封信,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。
他终于尝到了她当年的痛。
可惜,太迟了。
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她。
第二十一章
谈清聿出院后,回到了S大。
一来,他想去找一下当年的真相。
二来,也只有在这里的回忆,想来才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。
校园里的一切都熟悉得令人窒息。
梧桐树荫下的小路,图书馆前的台阶,教学楼转角处的公告栏。
每一处都残留着孟希槐的影子。
他站在文学院的走廊里,看着曾经自己办公室的门牌,忽然觉得可笑。
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那个清醒克制的人,到头来才发现,他才是最糊涂的那个。
“谈教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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