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楚盈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她身旁的母亲尖叫起来。
“你敢威胁我们？”
楚父也顾不上胳膊的疼，指着我怒骂。
“你这个白眼狼，反了你了！”
秦昊的眼神终于变了，从看戏的玩味，变成了阴冷的审视。
他没想到，他眼里那条断了腿的狗，竟然还敢咬人。
我看着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，心中快意。
“这不是威胁，是通知。”
“你们把我当猴耍了七年，现在想一脚踹开，连个医药费都不给，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？”
“我烂命一条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，大不了就鱼死网破，看看最后谁更难看。”
我说完，转身就走。
楚盈追了出来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。
“陆峰，你非要闹成这样吗？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，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。
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，难道都是假的吗？”
我甩开她的手，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“别跟我提感情，我嫌恶心。”
“你跟秦昊在镜头前秀恩爱，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当乐子的时候，怎么不提我们的感情？”
“现在知道怕了？晚了！”
楚盈的眼圈红了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又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。
过去，只要她一哭，我就会心软。
可现在，我只觉得讽刺。
“陆峰，你听我解释，那都是假的，是为了生意......”
“够了！”
我打断她。
“这种话，你留着去跟警察说吧。”
“看看他们信不信，你为了‘生意’，就能把合法丈夫当狗一样耍七年。”
楚盈彻底愣住了，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绝。
秦昊这时也走了出来，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，一脸的煞气。
“小子，给你脸了是吧？”
他走到我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“你以为在网上发几张破照片，就能扳倒我？”
“我告诉你，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人间蒸发，你信不信？”
我笑了。
“我信。”
“但我更信，现在是法治社会，你秦总再牛，还能大过法律？”
“我已经把所有证据做了多份备份，交给了不同的人定时发送，只要我四个小时联系不上他们，你和楚盈的‘创业史’，就会成为全网头条。”
“主打一个玉石俱焚，你敢赌吗？”
秦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像一条毒蛇在盘算着从哪里下口。
楚盈在一旁急得快哭了。
“秦总，你别听他胡说，他就是吓唬我们......”
“陆峰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要钱是吗？我给你！你要多少！”
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，塞到我手里。
“这里面有五十万，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，你把东西删了，我们两清！”
我看着手里的卡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“五十万？”
“买我七年的血汗，买我一身的伤病，买我被践踏的尊严？”
“楚盈，你还真是大方啊。”
我捏着那张卡，当着他们的面，‘啪’地一声，折成了两半。
“我告诉你，你们欠我的，用钱还不清。”
“我要的，是你们身败名裂，是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，付出代价！”
说完，我把断掉的卡扔在地上，拖着伤腿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作呕的地方。
6
我离开后没有回家，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小旅馆住下。
果然，不到半小时，秦昊的人就摸到了我的住处，把门砸得震天响。
幸好我早有准备。
我用新买的手机，拨通了早已存好的号码。
“喂，王记者吗？我就是给你爆料的人。”
“第一份料，可以放出去了。”
电话那头，那位以挖掘深度新闻而闻名的记者，声音有些激动。
“陆先生你放心，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！”
挂了电话，我点开本地一个最大的网络论坛。
一篇名为《惊爆！知名拳赛俱乐部“拳霸天下”创始人夫妇，竟是靠折磨拳手取乐的恶魔！》的帖子，已经被置顶标红。
帖子以第一人称，详细叙述了我这七年的经历。
虽然隐去了姓名，但句句泣血，字字诛心。
帖子里还附上了几张我伤痕累累的照片，以及那张被我打了厚厚马赛克的***欠条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“卧槽？真的假的？拳霸天下我常去看，看着挺正规的啊！”
“细思极恐，那个叫‘野狗’的拳手，确实每次都打得特别惨，原来是老板娘的特殊癖好？”
“这要是真的，这对夫妻也太变态了吧？简直不是人！”
“求锤得锤！楼主上证据啊！”
舆论瞬间发酵。
楚盈和秦昊显然也看到了帖子，电话疯狂地打了进来。
我一个没接，全部拉黑。
我的真人秀你们看完了，现在，该轮到我看你们的了。
没过多久，楚盈用她母亲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。
“陆峰，算我求你了，你撤掉帖子好不好？你这是要毁了我啊！”
紧接着是她父亲的。
“畜生！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畜生！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让盈盈嫁给你！”
我看着这些信息，内心毫无波澜。
我直接将两条***图，用匿名小号发到了帖子的评论区。
“家人们，看看受害者收到的最新威胁，这嘴脸，我真的会谢。”
评论区瞬间炸了。
“我靠，这家人还有脸骂人？自己做的事多恶心没点数吗？”
“这不就是现实版的PUA加虐待吗？太可怕了！”
“心疼‘野狗’，赶紧报警吧！”
拳霸天下俱乐部的公关团队开始下场删帖、控评。
但为时已晚，帖子已经被无数网友截图转发，热度不降反升。
秦昊显然也动用了他的关系，但这次，他失算了。
王记者所在的媒体平台是出了名的硬骨头，根本不吃他那一套。
第二天一早，王记者的深度报道就刊登在了报纸的头版和网站首页。
标题更加触目惊心。
《七年血泪铸就一场“爱情”骗局，“野狗”的擂台，富豪的玩物》。
报道里，王记者放出了我提供的部分录音。
有楚盈父亲对我破口大骂的，有楚盈轻描淡写说“都是场面话”的。
铁证如山。
这下，全城轰动。
楚盈和秦昊的手机被打爆了，俱乐部的电话也被愤怒的市民打到瘫痪。
我刷着新闻，看到屏幕上楚盈那张惊慌失措的脸，心中涌起一股快意。
楚盈，这只是个开始。
你带给我的痛苦，我会让你加倍偿还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。
我接起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。
是拳馆里一个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的拳手，阿虎。
“峰哥，出大事了！”
“秦昊那个王八蛋，说我们拿的奖金都是黑钱，要我们全部吐出来，不然就报警抓我们！”
“兄弟们都被他堵在训练馆了，怎么办啊峰哥！”
我眼神一冷。
秦昊这是要狗急跳墙，拿其他拳手来威胁我了。
7
秦昊的算盘打得很好。
他知道我和阿虎这些底层拳手关系不错，想用他们来逼我就范。
可惜，他低估了我。
“阿虎，你别慌，打开手机录音，然后开免提。”
“你就跟他说，钱可以还，但必须让他打收条，证明我们是‘自愿’退还非法所得。”
“记住，态度要强硬一点，就说这是所有兄弟们商量的结果，不打条，一分钱都别想拿回去。”
电话那头的阿虎有些犹豫。
“峰哥，这样行吗？他会不会直接动手啊？”
“放心，他现在是惊弓之鳥，不敢再惹事了。你们人多，他不敢乱来。”
“拿到收条，立刻报警，就说他敲诈勒索。”
我冷静地布置着一切。
秦昊以为他抓住了我的软肋，我偏要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半小时后，阿虎的电话再次打来，声音里满是兴奋。
“峰哥！你简直是神了！秦昊那孙子真的签了！警察已经把他和他的手下都带走了！”
“兄弟们都让我谢谢你！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！”
我笑了笑。
“这是他应得的。”
秦昊被抓的消息，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城。
涉嫌敲诈勒索、非法经营、组织黑拳、***......
一桩桩罪名，足够他在里面待上很长一段时间。
“拳霸天下”俱乐部被立刻查封。
楚盈的好生活，一夜之间，轰然倒塌。
我看到新闻里，她被记者围堵在俱乐部们口，脸色煞白，眼神空洞，狼狈不堪。
她一遍遍地对着镜头说：“不是我......我什么都不知道......”
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，或许还能骗到一些不明真相的人。
但在我眼里，只剩下了滑稽。
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楚盈。
她换了新的号码。
我接了起来，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样。
“陆峰......”
电话那头，是她压抑的哭声。
“我错了......我真的错了......”
“你回来好不好？我们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，我们重新开始......”
“秦昊他就是个骗子，他骗了我，也骗了你......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......”
听着这迟来的“深情告白”，我只觉得一阵反胃。
“楚盈，收起你那套表演吧。”
“你爱的是钱，是虚荣，是看别人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，你什么时候爱过我？”
“如果不是我把你逼到绝路，这些话，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对我说吧？”
我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现在才说爱我？你不觉得太晚了吗？”
“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你，早就在七年的血和泪里，被你亲手杀死了。”
电话那头，楚盈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带着恨意的尖叫。
“陆峰！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！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！”
“我养了你七年！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？你现在反咬我一口，你还是人吗！”
我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了。
“养我七年？”
“是住在潮湿的地下室，还是每天吃着最便宜的盒饭？”
“楚盈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打拳挣的钱，全都被你和秦昊以‘还债’的名义拿走了！”
“你给我的，只有一身伤痛和无尽的羞辱！”
“我毁了你？不，是你毁了你自己！”
说完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，将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。
8
秦昊被抓，楚盈成了众矢之的。
她父母的日子更不好过。
之前那些被秦昊压下去的债主，现在全都找上了门。
他们变卖了房子和所有值钱的东西，才勉强堵上了一部分窟窿。
从养尊处优的富人，一夜之间变成了流落街头的穷光蛋。
楚盈的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，直接中风进了医院。
楚父则整日借酒消愁，喝醉了就对楚盈拳打脚踢，骂她是个丧门星，毁了整个家。
我从阿虎那里听到这些消息时，正在一家康复中心接受治疗。
专业的医生和理疗师，正在帮我处理腿上的旧伤。
虽然过程很痛苦，但我知道，我在一天天好起来。
而楚盈，在一天天烂下去。
这天，我刚做完理疗，拄着拐杖走出康复中心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是楚盈。
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，头发枯黄，面容憔悴，再也不见当初的风情万种。
她看到我，眼睛一亮，踉跄着跑了过来。
“陆峰！”
她想抓住我的手，被我侧身躲开。
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。
“陆峰......我知道错了......你看看我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......”
她哭得涕泗横流，看起来确实很惨。
“我爸打我，我妈病了，所有人都骂我......我只有你了......”
“你还爱我的是不是？我们......我们还有机会的，对不对？”
她仰着头，满眼期盼地看着我，仿佛我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我静静地看着她。
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，把我当成玩物的女人，如今卑微地跪在我面前，乞求我的原谅。
我的心里，没有一丝怜悯，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。
“爱？”
我轻轻地吐出这个字，像是在说什么笑话。
“楚盈，你当初把我当乐子，看着我在台上被人打得半死不活，还下重注的时候，你想过这个字吗？”
她浑身一颤，脸色煞白。
“你为了秦昊，骗我背上巨额债务，让我退学打黑拳的时候，你想过这个字吗？”
“你戴着他送的戒指，在电视上嘲笑我是‘给你看乐子的牛’的时候，你想过这个字吗？”
我每问一句，她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到最后，她已经毫无血色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俯下身，凑到她耳边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。
“我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，早在七年前，就死在了我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天。”
“现在的你，楚盈，在我眼里，不过是个陌生人。”
“一个让我感到恶心的陌生人。”
说完，我直起身，不再看她一眼，拄着拐杖，一步一步，坚定地从她身边走过。
身后，传来她绝望的哭嚎。
那声音，再也无法在我心中激起半分涟漪。
9
秦昊的案子很快开庭审理。
为了减刑，他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楚盈身上。
他向法庭提供了大量的证据，证明“拳霸天下”俱乐部从一开始就是楚盈主导的骗局。
那些拳手合同上的漏洞，那些精心设计的赌局，甚至连***的账本，他都推得一干二净。
他说自己只是被楚盈的美色所迷惑，才成了她的帮凶。
楚盈百口莫辩。
她被塑造成了一个心如蛇蝎，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的“主谋”。
而我，作为本案最重要的证人，被传唤出庭。
那天，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，走上了证人席。
我的腿虽然还有些不便，但我的腰杆挺得笔直。
台下，记者们的闪光灯亮成一片。
我看到了被告席上的楚盈。
她戴着手铐，穿着囚服，形容枯槁，眼神呆滞地看着我。
当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，她的身体猛地一颤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
秦昊则是一脸阴狠地瞪着我，恨不得用眼神把我千刀万剐。
我无视他们，平静地看向法官。
“原告，请你陈述你所知道的事实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开始讲述那长达七年的噩梦。
从我如何为了替她“还债”而签下卖身契。
到我如何在擂台上九死一生，奖金却被他们以各种名目克扣。
再到他们如何把我当成一个取乐的玩物，一个刺激的游戏。
我没有添油加醋，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。
但我拿出的证据，却让整个法庭为之哗然。
那份被专业机构分析过的“特效疗伤药”的成分报告，证明那只是刺激神经，加速表面愈合，却会留下严重后遗症的劣质药物。
我与楚盈的通话录音，她亲口承认“都是场面话”。
还有我每一场比赛后，奖金被秦昊拿走的银行流水记录。
每一份证据，都像一把重锤，狠狠地砸在楚盈和秦昊的身上。
楚盈彻底崩溃了。
她不顾法警的阻拦，冲着我哭喊。
“陆峰！我求求你！别说了！别说了！”
“我错了！我真的错了！你原谅我好不好！”
“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，你放过我这一次吧！”
她声嘶力竭，丑态百出。
整个法庭，都成了看她表演的舞台。
法官敲响法槌，厉声喝止。
“被告人！请保持肃静！”
法庭恢复了安静。
法官转向我，问道。
“原告，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？或者，你有什么想对被告人说的？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楚盈也用那双充满乞求和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睛看着我。
我看着她，看了很久。
然后，我拿起话筒，清晰而坚定地说道：
“法官，我没什么想对她说的。”
“我只想看到正义得到伸张。”
我的话音落下，楚盈眼里最后的光亮，彻底熄灭了。
她瘫倒在被告席上，面如死灰。
10
最终的判决下来了。
秦昊因为多项罪名并罚，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，并处巨额罚金。
楚盈作为主犯之一，同样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。
她的父母，因为参与了部分非法集资活动，也被判了几年。
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家庭，就此彻底覆灭。
他们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、拍卖，用于赔偿受害者和缴纳罚款。
作为最大的受害者，我得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。
这笔钱，是我用七年的血和命换来的。
我没有用它去挥霍，而是先为自己制定了周详的康复计划。
我找到了全国最好的骨科和康复专家，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治疗我的一身伤病。
剩下的钱，我盘下了一个地方，开了一家小小的搏击健身馆。
和“拳霸天下”那种充满血腥和***的地方不同。
我的健身馆，干净、明亮，充满阳光。
我招收的，大多是些像我过去一样，出身贫寒但心怀梦想的年轻人。
我不教他们怎么去打黑拳，怎么用最凶狠的方式击倒对手。
我教他们格斗的技巧，更教他们武者的品德和对规则的敬畏。
我告诉他们，拳头不是用来欺凌弱小，而是用来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的。
我希望他们能通过这里，找到人生的方向，而不是像我一样，走上那条错误的道路。
健身馆的生意渐渐走上了正轨。
我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康复。
虽然腿伤留下了后遗症，走路还是有些微跛，但我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。
我脸上的伤疤还在，但我的眼神，却不再是过去的阴郁和迷茫。
我剪掉了象征着“野狗”的长发，换上了清爽的寸头。
镜子里的那个人，陌生又熟悉。
他不再是那个为了虚假的爱情而活的傻子，他叫陆峰，他为自己而活。
我以为，我和楚盈的故事，就这样画上了句号。
直到有一天，我收到了来自监狱的一封信。
是楚盈写来的。
11
我拆开信封。
信纸上，是大段大段的忏悔和思念。
“陆峰，写下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。”
“这里的日子很难熬，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枯燥的劳动，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。”
“我知道，这都是我罪有应得。”
“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，梦到我们过去的日子。”
“梦到你在大学的操场上，抱着吉他为我唱歌的样子。”
“梦到你第一次把我带回家，对我父母说，你会照顾我一辈子。”
“那时候的你，眼睛里有光，笑起来像太阳。”
“是我，亲手把你的光给掐灭了。”
“我好后悔，陆峰，我真的好后悔。”
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，我一定不会选择秦昊，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，陪在你身边。”
“我常常在想，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，现在我们是不是会像普通夫妻一样，过着平淡但幸福的生活？”
“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，你会教他打拳，我会教他弹琴。”
“可是，没有如果了......”
“我毁了你，也毁了我自己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，腿伤好了吗？还会不会时常疼痛？”
“我只希望，你能好好的。”
“忘了我吧，开始新的生活，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好女孩。”
“这是我，唯一能为你做的了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还有......我爱你。”
信的最后，被泪水浸湿，字迹变得模糊不清。
我拿着信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旁边，一个正在练拳的小伙子凑了过来。
“峰哥，谁的信啊？看你表情这么严肃。”
我回过神，笑了笑。
“一个......故人的。”
我没有再看那封信，而是走到窗边，将它慢慢地撕碎。
碎纸屑从我指尖飘落，落入了楼下的垃圾桶里。
就像那段不堪的过往，被我亲手埋葬。
后悔吗？
当然。
我后悔我那七年错付的青春。
但我从不后悔我最后的选择。
原谅她吗？
那是上帝的事情。
我的任务，是送她去见上帝。
至于爱......
我曾经爱过的那个楚盈，早就死了。
现在的她，是谁，与我何干？
我转过身，看着健身馆里那些挥洒着汗水的年轻身影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希望和朝气。
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，温暖而明亮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仿佛闻到了新生的味道。
“好了，臭小子们，休息结束！”
“下个项目，核心力量训练，谁要是敢偷懒，罚做一百个俯卧撑！”
“嗷嗷嗷！”
“峰哥万岁！”
在一片欢快的叫喊声中，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这一次，是由衷的，轻松的，不带任何阴霾的笑。
12
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。
转眼，又是三年过去。
我的搏击健身馆，在城里已经小有名气。
我带出的几个学员，在国内的业余搏击比赛中拿到了不错的名次，为健身馆打响了名头。
我也彻底从过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。
腿虽然没能完全恢复如初，但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和教学。
我甚至在学员的怂恿下，给自己注册了一个短视频账号。
名字很简单，就叫“教练陆峰”。
我平时会发一些健身教学、格斗技巧的视频，偶尔也会分享一些学员们的训练日常。
没想到，竟然火了。
我的账号很快积累了几十万粉丝。
很多人被我励志的经历和专业的教学所吸引。
“峰哥牛逼！从残疾人到金牌教练，这才是真正的逆袭！”
“看峰哥的视频，总能感觉到一种向上的力量！”
“只有经历过深渊的人，才更懂得光明的可贵。支持峰哥！”
看着这些评论，我总是会心一笑。
他们不知道我的过去，但他们能感受到我现在的状态。
这就够了。
这天，我正在指导学员进行实战对练，助理小张拿着手机，一脸古怪地跑了过来。
“峰哥，你看这个......”
我接过手机，屏幕上是一条社会新闻。
标题是《女子出狱后生活潦倒，当街痛哭无人理》。
视频里，一个女人坐在马路边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神空洞，抱着头嚎啕大哭。
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至少十岁。
虽然模样大变，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是楚盈。
新闻里说，她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，获得了减刑，提前出狱了。
但她的家人早已和她断绝关系，她无家可归，也没有一技之长，只能在街头流浪。
视频的评论区，一片唏嘘。
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。”
“早知今日，何必当初呢？”
“不知道那个‘野狗’拳手现在怎么样了，希望他过得好。”
小张小心翼翼地看着我。
“峰哥，这......就是那个......”
我把手机还给他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“嗯。”
“那......我们要不要......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不用。”
我的生活，不会再因为她而起任何波澜。
我们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
傍晚，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，开车回家。
路过一个天桥时，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。
我看到天桥的角落里，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正是视频里的楚盈。
她抱着膝盖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，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流浪猫。
她似乎也看到了我的车，挣扎着站起来，想向我走来。
她的眼神里，有乞求、悔恨，还有微弱的希望。
我静静地看着她，没有下车。
我们的目光隔着车窗，隔着几米远的距离，也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最终，我没有再看她，只是发动了车子，踩下油门。
后视镜里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，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点，消失不见。
车里的电台，正放着一首老歌。
“后来，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，可惜你早已远去，消失在人海......”
我关掉了电台。
没有什么后来。
有些人，错过了，就是一辈子。
有些债，欠下了，就要用一生去偿还。
我的车，迎着落日的余晖，驶向了属于我的，那个温暖的家。
（全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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